第7章 七、婚后第二天上午（1）
孝义镇也是在横洲边，不过距离比附城稍远，即使坐拖拉机，也一个小时。
拖拉机突突地行走在还是土路的乡镇公路上，引得不少路人和在田地里忙碌的村民好奇张望，见到拖拉机上坐着一对皮肤白皙相貌姣好的青年男女，视线停留的时间又长了些。
周围都是黄皮肤黑皮肤，难得见到白成这样的，真好看。
在众人或艳羡或欣赏的目光中，三人来到孝义镇中心。
今天是孝义镇的圩日，时间还早，才十点多，圩上还没什么人，只有零星几个摆摊的。
拖拉机在镇中心的十字路口停下来，周家靖淡淡地说：“我要去下边的村子做采访，下午四点才回去。”
江连月忙道：“那我下午四点在这里等你们。”
许家靖神情冷淡地点点头。
“我先落了。”江连月朝小覃微笑着点了下头，就跳下了拖拉机。
拖拉机离开孝义镇，继续往前走。
身旁没了散发着幽香惹人心躁的人儿，周家靖不知自己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，人逐渐放松下来。
不一会，他感觉有些渴，伸手往旁边一捞，没找到那个绿色的军用水壶，转头去看，还是没有。
“小覃，你有看见一个绿色的水壶吗？”周家靖问。
“睇见了！”小覃点头，“阿嫂带着，你不用担心。”
周家靖：“……”
不是为他准备的水吗？
江连月站在十字路口旁略一思考后，径直往猪肉摊走去。
猪肉摊一般都是长年累月在同一个地方摆摊的，各村各镇有什么消息，猪肉摊老板应该最懂。
昨天那位卖汤圆的大婶只说了是在那宽村隔壁的村，她还得打听具体的地点。
猪肉佬正对着一扇猪肉分切，看见一个长得特别白净的姑娘朝这边走来，忙笑着招呼：“靓女，买猪肉啊？”
江连月看了看木案榜上的猪肉，肥肉白瘦肉红，很是新鲜，不由地问道：“几多钱一斤？”
“五角纸一斤。”
江连月说：“不贵，就是我今天没想着来买肉，没带肉票。”
猪肉摊老板是个中年男子，他左右望望，见四下无人，压低声音道：“我可以不用肉票卖给你。”
现在管得没有以前严了，偶尔不用肉票偷偷卖，也没人管。
江连月本来是想以此为借口推脱的，闻言为难起来。
她刚出门，拎着条猪肉到处跑不方便。
江连月沉吟一下：“我今日是来办事的，要下午才回去，下午才来要。”
她现在还有点钱，买点猪肉吃也是可以的。
猪肉佬笑呵呵地应下来：“好的，我给你留条好的。”
现在大家都穷，一扇猪肉卖一天都不一定能卖完，刚一开摊就有人预定，还是个靓女，他很高兴。
江连月顺势问：“大佬，我听说这边有人在种茉莉花，你识得是在哪种吗？”
“识得。”猪肉佬开口就道，“在那欢村，听说能卖花赚钱，大家都在说这件事，谁也没听说过卖花可以赚钱的。”
猪肉佬脸上流露出怀疑的神情，继续道：“听说是茶厂的领导让种的，以后他们来收，也不知道会不会比甘蔗赚钱？”
岭南自古以来就是蔗糖产地，横洲县很多村镇都种植有甘蔗，是横洲县的主要财政来源之一。孝义镇也种着不少甘蔗，江连月来时还看到有人在路边砍甘蔗。
不过，江连月更记得，后来，那些甘蔗地都变成了茉莉花田，茉莉花盛开的季节，那里甚至成为横洲县一个相当有名的旅游景点。
想到万亩茉莉花飘香的场景，江连月嘴角微微一弯：“应该会的，茶厂收，不愁出路。”
猪肉佬笑道：“要是能赚钱，种的人会多起来的。”
江连月想，可不是吗？再过十几年，到处都是。
“大佬，你知道那欢村怎么走吗？我想去看看茉莉花是怎么种的。”
猪肉佬抬手朝前方指了指：“顺着大路走，过了六蓝水库，往右拐，就是那欢村。”
江连月谢过猪肉佬，跟他约好下午回来拿猪肉，然后顺着他指点的方向往那欢村走。
日头很猛，路边又没什么树挡阳光，江连月走了十来分钟就满身是汗。
她用手边扇风边往前走，很庆幸自己今天戴了顶草帽出门，不然这一路走过去，恐怕要晒脱一层皮。
走二十分钟钟左右，眼前豁然开朗，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，到六蓝水库了。
江连月手搭凉棚探头眺望，水库还挺大，一眼都望不到头。
微风从水面上吹来，带走不少热气，江连月索性面朝水库，静静地站着吹风。
直到身上的汗都吹没了，江连月才继续往前走。
到了六蓝水库，马路两旁突然多了高大的树木，走在路上不挨晒了。
江连月刚刚被晒得有些烦躁的心情，本来就因为吹了会风而平静下来，这会儿心情更好，忍不住轻声哼起歌来。
又往前走了一段，还没看到猪肉佬说的往右拐的岔路口，江连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，不然怎么走那么久都没到猪肉佬口里说的很近的那欢村。
正此时，前面走来一辆牛车，车上坐着几个人，大多都穿得整整齐齐的，看起来像是要去赶圩。
牛车走近了，江连月笑着跟他们打招呼：“叔叔婶婶大哥大嫂们好啊，请问那欢村是从这里去吗？”
坐在最前头赶着牛的中年男人笑着说：“是，再沿着水库往前行三公里，看到岔路往右拐，然后一直行，就到了。”
江连月笑着向他们道谢，而后继续走。
没走错就行，反正她时间充足，慢慢走。
走着走着，江连月感觉四周有些安静，警惕地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，也许是树木逐渐变多的缘故，远处田地里的农民都看不到了，耳边除了鸟叫声和虫鸣声，就是偶尔一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。
江连月的心慢慢往上提，虽说这年代的人纯朴，但是坏人哪个时候都有。
这样想着，她加快了步伐。
过了岔路口，越往那欢村走，树木越茂密，江连月默默地从路捡了根的树枝，边走边竖起耳朵听六路，留意着周围的动静。
这时，远处有辆自行车驶来，江连月悄悄握紧了手中的树枝。
“靓女，去哪？”
“我们带你去啊！”
自行车行至江连月身旁停了下来，前面骑车的是个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，他单脚支地，嘻皮笑脸地看着江连月。坐在后头的青年穿着一件的确良花衬衫，衬衫纽扣敞开到胸口，也一脸不怀好意的笑。
江连月皱了皱眉。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，这就碰上流氓了？
见江连月不吱声，车上的两人更来劲了。
喇叭裤拍了拍车前杠：“来，坐这里，哥带你。”
花衬衫则跟着喇叭裤的话猥琐地笑了起来。
江连月不动声色地望望前方，依旧只有黄黄的土路及道路两旁的大树和灌木丛，大树够高大，下边的灌木丛也茂密，看起来还有点阴森。
江连月眼珠一转，扬唇笑道：“阿婆，你也去赶圩啊？”
两个小地痞闻言一愣，互相望了望，又各自四周望了一眼，脸上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。
花衬衫用怀疑地语气道：“你在开玩笑吧？这里除了我们，哪里还有第四个人？”
江连月精致的下巴微微一抬：“那么大个人站在你们后面，没看见啊？”
江连月看向他们身后，扬声道：“阿婆，你怎么一个人呀？他们有车呢，你叫他们带你一程呀？”
两个小地痞又环视一圈，还是没看到其他人，两人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恐。
“你看见了？”喇叭裤强作镇定问，“那你说，她长什么样？”
江连月眼睛圆瞪，表情夸张而惊讶。
“你们真的没睇见？她就是普通老人家的样子，头发花白，脸上有很多皱纹……”
“是莫阿婆。”不等江连月描述完，喇叭裤就惊恐地叫起来，“莫阿婆就是长这样。”
花衬衫闻言立即紧紧地握着车后座，连声催促：“走走走，快走！”
喇叭裤当即用力一蹬，两人逃命一般离开。
江连月扬扬眉，耸耸肩，冷笑。
不是天下所有的老人都长这样吗？
胆子这么小，怎么当坏人？
江连月见那两人已经走远，也转头赶自己的路。
这次运气好，碰上两个胆小鬼，要是碰上个混不吝，那就危险了，还是赶紧走到有人的地方比较安全。
又往前走了一段路，远远地已经能看见岔路口了，江连月松一口气，只要过了这六蓝水库，路边的树木应当就没这么茂密了。
正此时，江连月突然听到路旁的树林里有点不寻常的响动，禁不住停下脚步，眯眼凝神盯着声音响起的地方。
四下无人，如果有人躲在树林里突然袭击她，那就……
江连月脑中闪过一些不太美好的画面，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树枝。
“沙沙——”
一阵衣料摩擦灌木丛的声音响起，树林里出现个白色的人影。
江连月看清那人的面容，紧绷的双肩陡然一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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拖拉机突突地行走在还是土路的乡镇公路上，引得不少路人和在田地里忙碌的村民好奇张望，见到拖拉机上坐着一对皮肤白皙相貌姣好的青年男女，视线停留的时间又长了些。
周围都是黄皮肤黑皮肤，难得见到白成这样的，真好看。
在众人或艳羡或欣赏的目光中，三人来到孝义镇中心。
今天是孝义镇的圩日，时间还早，才十点多，圩上还没什么人，只有零星几个摆摊的。
拖拉机在镇中心的十字路口停下来，周家靖淡淡地说：“我要去下边的村子做采访，下午四点才回去。”
江连月忙道：“那我下午四点在这里等你们。”
许家靖神情冷淡地点点头。
“我先落了。”江连月朝小覃微笑着点了下头，就跳下了拖拉机。
拖拉机离开孝义镇，继续往前走。
身旁没了散发着幽香惹人心躁的人儿，周家靖不知自己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，人逐渐放松下来。
不一会，他感觉有些渴，伸手往旁边一捞，没找到那个绿色的军用水壶，转头去看，还是没有。
“小覃，你有看见一个绿色的水壶吗？”周家靖问。
“睇见了！”小覃点头，“阿嫂带着，你不用担心。”
周家靖：“……”
不是为他准备的水吗？
江连月站在十字路口旁略一思考后，径直往猪肉摊走去。
猪肉摊一般都是长年累月在同一个地方摆摊的，各村各镇有什么消息，猪肉摊老板应该最懂。
昨天那位卖汤圆的大婶只说了是在那宽村隔壁的村，她还得打听具体的地点。
猪肉佬正对着一扇猪肉分切，看见一个长得特别白净的姑娘朝这边走来，忙笑着招呼：“靓女，买猪肉啊？”
江连月看了看木案榜上的猪肉，肥肉白瘦肉红，很是新鲜，不由地问道：“几多钱一斤？”
“五角纸一斤。”
江连月说：“不贵，就是我今天没想着来买肉，没带肉票。”
猪肉摊老板是个中年男子，他左右望望，见四下无人，压低声音道：“我可以不用肉票卖给你。”
现在管得没有以前严了，偶尔不用肉票偷偷卖，也没人管。
江连月本来是想以此为借口推脱的，闻言为难起来。
她刚出门，拎着条猪肉到处跑不方便。
江连月沉吟一下：“我今日是来办事的，要下午才回去，下午才来要。”
她现在还有点钱，买点猪肉吃也是可以的。
猪肉佬笑呵呵地应下来：“好的，我给你留条好的。”
现在大家都穷，一扇猪肉卖一天都不一定能卖完，刚一开摊就有人预定，还是个靓女，他很高兴。
江连月顺势问：“大佬，我听说这边有人在种茉莉花，你识得是在哪种吗？”
“识得。”猪肉佬开口就道，“在那欢村，听说能卖花赚钱，大家都在说这件事，谁也没听说过卖花可以赚钱的。”
猪肉佬脸上流露出怀疑的神情，继续道：“听说是茶厂的领导让种的，以后他们来收，也不知道会不会比甘蔗赚钱？”
岭南自古以来就是蔗糖产地，横洲县很多村镇都种植有甘蔗，是横洲县的主要财政来源之一。孝义镇也种着不少甘蔗，江连月来时还看到有人在路边砍甘蔗。
不过，江连月更记得，后来，那些甘蔗地都变成了茉莉花田，茉莉花盛开的季节，那里甚至成为横洲县一个相当有名的旅游景点。
想到万亩茉莉花飘香的场景，江连月嘴角微微一弯：“应该会的，茶厂收，不愁出路。”
猪肉佬笑道：“要是能赚钱，种的人会多起来的。”
江连月想，可不是吗？再过十几年，到处都是。
“大佬，你知道那欢村怎么走吗？我想去看看茉莉花是怎么种的。”
猪肉佬抬手朝前方指了指：“顺着大路走，过了六蓝水库，往右拐，就是那欢村。”
江连月谢过猪肉佬，跟他约好下午回来拿猪肉，然后顺着他指点的方向往那欢村走。
日头很猛，路边又没什么树挡阳光，江连月走了十来分钟就满身是汗。
她用手边扇风边往前走，很庆幸自己今天戴了顶草帽出门，不然这一路走过去，恐怕要晒脱一层皮。
走二十分钟钟左右，眼前豁然开朗，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，到六蓝水库了。
江连月手搭凉棚探头眺望，水库还挺大，一眼都望不到头。
微风从水面上吹来，带走不少热气，江连月索性面朝水库，静静地站着吹风。
直到身上的汗都吹没了，江连月才继续往前走。
到了六蓝水库，马路两旁突然多了高大的树木，走在路上不挨晒了。
江连月刚刚被晒得有些烦躁的心情，本来就因为吹了会风而平静下来，这会儿心情更好，忍不住轻声哼起歌来。
又往前走了一段，还没看到猪肉佬说的往右拐的岔路口，江连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，不然怎么走那么久都没到猪肉佬口里说的很近的那欢村。
正此时，前面走来一辆牛车，车上坐着几个人，大多都穿得整整齐齐的，看起来像是要去赶圩。
牛车走近了，江连月笑着跟他们打招呼：“叔叔婶婶大哥大嫂们好啊，请问那欢村是从这里去吗？”
坐在最前头赶着牛的中年男人笑着说：“是，再沿着水库往前行三公里，看到岔路往右拐，然后一直行，就到了。”
江连月笑着向他们道谢，而后继续走。
没走错就行，反正她时间充足，慢慢走。
走着走着，江连月感觉四周有些安静，警惕地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，也许是树木逐渐变多的缘故，远处田地里的农民都看不到了，耳边除了鸟叫声和虫鸣声，就是偶尔一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。
江连月的心慢慢往上提，虽说这年代的人纯朴，但是坏人哪个时候都有。
这样想着，她加快了步伐。
过了岔路口，越往那欢村走，树木越茂密，江连月默默地从路捡了根的树枝，边走边竖起耳朵听六路，留意着周围的动静。
这时，远处有辆自行车驶来，江连月悄悄握紧了手中的树枝。
“靓女，去哪？”
“我们带你去啊！”
自行车行至江连月身旁停了下来，前面骑车的是个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，他单脚支地，嘻皮笑脸地看着江连月。坐在后头的青年穿着一件的确良花衬衫，衬衫纽扣敞开到胸口，也一脸不怀好意的笑。
江连月皱了皱眉。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，这就碰上流氓了？
见江连月不吱声，车上的两人更来劲了。
喇叭裤拍了拍车前杠：“来，坐这里，哥带你。”
花衬衫则跟着喇叭裤的话猥琐地笑了起来。
江连月不动声色地望望前方，依旧只有黄黄的土路及道路两旁的大树和灌木丛，大树够高大，下边的灌木丛也茂密，看起来还有点阴森。
江连月眼珠一转，扬唇笑道：“阿婆，你也去赶圩啊？”
两个小地痞闻言一愣，互相望了望，又各自四周望了一眼，脸上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。
花衬衫用怀疑地语气道：“你在开玩笑吧？这里除了我们，哪里还有第四个人？”
江连月精致的下巴微微一抬：“那么大个人站在你们后面，没看见啊？”
江连月看向他们身后，扬声道：“阿婆，你怎么一个人呀？他们有车呢，你叫他们带你一程呀？”
两个小地痞又环视一圈，还是没看到其他人，两人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恐。
“你看见了？”喇叭裤强作镇定问，“那你说，她长什么样？”
江连月眼睛圆瞪，表情夸张而惊讶。
“你们真的没睇见？她就是普通老人家的样子，头发花白，脸上有很多皱纹……”
“是莫阿婆。”不等江连月描述完，喇叭裤就惊恐地叫起来，“莫阿婆就是长这样。”
花衬衫闻言立即紧紧地握着车后座，连声催促：“走走走，快走！”
喇叭裤当即用力一蹬，两人逃命一般离开。
江连月扬扬眉，耸耸肩，冷笑。
不是天下所有的老人都长这样吗？
胆子这么小，怎么当坏人？
江连月见那两人已经走远，也转头赶自己的路。
这次运气好，碰上两个胆小鬼，要是碰上个混不吝，那就危险了，还是赶紧走到有人的地方比较安全。
又往前走了一段路，远远地已经能看见岔路口了，江连月松一口气，只要过了这六蓝水库，路边的树木应当就没这么茂密了。
正此时，江连月突然听到路旁的树林里有点不寻常的响动，禁不住停下脚步，眯眼凝神盯着声音响起的地方。
四下无人，如果有人躲在树林里突然袭击她，那就……
江连月脑中闪过一些不太美好的画面，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树枝。
“沙沙——”
一阵衣料摩擦灌木丛的声音响起，树林里出现个白色的人影。
江连月看清那人的面容，紧绷的双肩陡然一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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