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、第三十六章
顾寒声沉默了好一会儿,再?开口时嗓音又低又沉，“开锁公司要怎么找？”
一阵浅淡的松柏冷香伴随着他坐直的动作扑面而来，程烟意识到两人间的距离实在太近,不由往后退了退，跪坐在沙发上,同样小声道：“走廊里应该有贴一些?小广告，你可以看看。”
老旧的小区,安保并不完善,楼下甚至连个门禁都没有,斑驳发黄的墙壁上重重叠叠地贴了无数的小广告。
顾寒声按照程烟说的四下找了一圈,越过无数修下水道、送煤气、外卖的广告,终于在消防栓一角找到了个开锁的。
他把电话拨过去。
三十秒后，对方告诉他，开锁的生意不好做,铺子已经倒闭了。
顾寒声皱眉切断通话,不死心地将其他楼层的小广告以阅读集团年报的认真态度研读一遍,也没能找到第二家开锁业务的。
开不了锁,意味着程烟回?不了家。
若是放在平时，能有这么长的独处机会，顾寒声会很乐意,可偏偏是这个时候。他一看到程烟，就联想到他自己犯的蠢。
顾寒声站在家门口,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想到之前讨要名分的决心，顾寒声犹豫了几分钟,打开家门走了进去。
程烟搂着抱枕，正缩在沙发里看鬼片，听到动静悚然一惊,继而反应过来，“怎么去了这么久？有找到吗？”
“找到是找到了，”顾寒声低头拖鞋，“但那家开锁公司倒闭了。”
程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，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，不信你自己去看。”顾寒声轻轻踢开凑上来的金毛，坐到沙发上戳手机，“我现在就让人去找开锁公司，保证今天让你回?家。”
这人绝对是生气了。
程烟忍着笑?，手指探过去勾了勾他的手心，故意语气哀怨地翻旧账，“别生气了，那不是你昨天说十分欢迎我半夜来开你家门？我现在无家可归，只能靠你收留，又怕你误会，只好多问一次，好以示清白。”
说完，程烟抵住他的肩，闷闷笑出声。
自从程烟态度软化?以后，这种亲昵的小动作就渐渐多了起来。
顾寒声心里熨帖，又觉得很折磨。他抿唇捏了捏程烟的耳垂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手臂一展，将?人搂进怀里，低头将?下巴搭在程烟的肩上。
短短的发梢扫过皮肤，克制不住的痒。程烟下意识偏头去躲，却被箍住了腰。
男人声音低沉，夹杂着寻常不会出现的懒散和妥协，像是片刚刚生出细绒的叶片，伴着微风从人心尖上拂过。
“唉，蛋糕是吃不上了。”
电视中的女鬼还在敬业的惨叫，但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表现出一点儿礼貌的害怕情绪。程烟坐在他腿上，略显艰难地从他怀里仰起头。
顾寒声握着她的手，十分自然地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吻。
日暮时分的阳光剥开了灼人的外衣，显得格外温柔。男人好看的侧脸被染上暖色，漆黑的眉眼也映出淡淡的光。
程烟被蛊惑一般回握住他的手。
“我生着病，会传染。”顾寒声眉心拧着，低声拒绝。
程烟气得鼓了鼓腮，却趁着他一时没防备亲了上去，一声低低的“不会”撞在他的唇角，两人在晒满阳光的客厅中安静地接吻。
电视中，鬼片的主角也凭着一腔英勇，迎来了完满的结局。
程烟余光扫到屏幕，心中一动，“我们明天去爬山吧？”
顾寒声微合着眼，闻言将?人推到沙发椅背上，哑着嗓子低低回?答：“不专心，罚你。”
……
两人胡闹了一会儿，直到顾寒声眼角都染上了克制的红，他也没吃上程烟亲手做的生日蛋糕。
到底还病着，吃了饭又吃了药，等?周致找来的开锁公司将程烟家门的问题处理?好，顾寒声已经倦得眼皮开始打架。
程烟给?他掖好被子，又在客厅坐了会儿，这才回?了自己家。
第二天。
依旧是晴朗的好天气。
顾寒声最终还是没能逃开爬山的命运，被程烟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，直奔城郊的凤凰山。
程烟心里惦记着事儿，虽然克制地抿着唇，兴奋和期待的情绪却还是从漂亮的眼睛中泄露出来。
顾寒声眯着眼熬过了清早的那点困劲儿，一偏头就瞧见她这幅模样，不由失笑?，“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？就爬个山而已，有那么开心吗？”
他睡了一路，程烟没敢打扰他，眼见他终于清醒了，兴致勃勃的期待藏也藏不住，性格都难得一见的活泼起来，小声嘟囔着怼他，“你才小孩子，我又不是因为爬山才高兴的。”
说完，停好车子，她率先下车，连蹦带跳地跑去售票窗口买票去了。
顾寒声环视一圈，选定了一棵不远不近的榕树，抬脚走过去。
到近处，他才发现榕树旁边还有张凤凰山的地图。顾寒声略略扫了一眼，目光顿在一个地方，挪不开了。
他相貌出挑，身高腿长，又穿了件极为合身的黑色大衣，更衬得人如飒飒松柏。放在人群里都不必去找，一眼就能看到。
程烟捏着两张票刚走到他身后，还没说话，冻得发凉的手就被他自然而然地握住，揣进了大衣口袋里。
旁边有两个年轻姑娘盯着顾寒声看了半天，还没来得及上前交换联系方式就看到这一幕，脚下的步子立刻顿住了，“好可惜！”程烟悄悄瞟了她们一眼，耳朵微微红了。
顾寒声却根本没注意其他人，他低头给?程烟整理好围巾，凑过去小声咬耳朵，“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过来爬山了。”
刚刚小跑了一段的缘故，程烟双眼亮晶晶的，她仰头看向顾寒声，却见这人一脸的高深莫测，就是不告诉她。
程烟才不理?他，握着他的手就往入口走。
凤凰山的海拔并不高，被开发成?风景区后，山上修了不少方便攀爬的石阶，但天气寒冷，积雪都在石阶上结成?了薄薄的冰。
景区里的变化?不大，程烟三年没回?国，对路线倒还算熟悉。
她没拉着顾寒声去爬台阶，两人手牵着手，顺着一条坡度低缓的柏油路往山上走。
“你对这里很熟悉。”顾寒声坐在长椅上，捧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花。
程烟手里同样也有一碗，只是她的是甜的，顾寒声的是咸的。暖融融的热意顺着手蔓延，程烟惬意地眯了眯眼，点了点头，“是很熟悉，以前大学的时候经常来爬山。”
顾寒声也点了点头，“我刚刚看到，这山上有座寺庙，好像还很灵验。”
程烟咬着勺子，愕然瞪大了眼。
顾寒声忍笑?，站起身，朝她伸手：“走吧，带我去看看。”
寺庙就在半山腰，走路过去也不过十分钟。
景区开发得很好，纵然天寒地冻，庙里的水池还潺潺流着活水，胖乎乎的锦鲤偶尔懒散的摆尾，至于圆嘟嘟的大小乌龟，都安逸地趴在池子旁边，惯例睡着懒觉。
两人驻足欣赏了一会儿，手牵手进了主殿的大门。
有僧人立刻迎了上来，“阿弥陀佛，二位施主可是要求签？”
顾寒声挑了挑眉，程烟却已经松开了他的手，满眼期待地点了点头，“是。”
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，僧人善解人意地笑了笑?，“施主请随小僧来。”
顾寒声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，无奈地跟了上去。
五分钟后，一声木签落地的清脆声响响起，程烟停下摇签的手，期待地睁开了眼。
僧人笑?着将?捡起来的签交给?她，“恭喜施主，是上上签，施主可以去偏殿解签。”
从蒲团上站起来，程烟偏头看向顾寒声。
顾寒声摇了摇头：“我在这里等?你。”
程烟捏着木签，一脸兴奋地走了。
顾寒声收回目光，看了眼宝相庄严的金佛，又扫了眼香炉中鼎盛的烟火，片刻后从僧人那里领了香和签筒。
他有点新奇地跪在蒲团上，默默闭上了眼。
五分钟后，木签落地的声响再?度响起。
僧人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惊喜：“双签！施主好福气！呃……”
顾寒声睁开眼睛，眼睁睁看着僧人的满脸笑容变得僵硬。他低下头，看向两支签。
竹制的两根细签上，五个小字异常刺眼。
一支下签，一支下下签。
没有最差，只有更差。
僧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，看着顾寒声略微发黑的脸色，他难得迟疑、小心翼翼地将两支签往前推了推，小声建议：“要不，选一支吧？”
顾寒声铁青着脸：……
身为一个理智的成?年人，他两支都不想要。
僧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，手一收将签收回袖子，勉强笑着安慰他：“施主也无需担忧，求签这件事情，信则灵，不信则不灵。”
说完，他挠了挠光秃秃的头，转过身又小声嘀咕了一句：“这一桶总共就三支下签，一抽抽到两支，也算是天选之子，运气背到家了……”
耳聪目明的顾寒声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他的话，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。
虽然清楚求签没有科学依据，就是个心理?安慰，做不得数，可真的亲耳听到……还真挺难受的。
这股子难受一路延续，并在回家的路上不幸更难受了一些?。
等?红灯的间隙，顾寒声偏头看了眼程烟，见她抱着解签纸，神采奕奕地和程一在电话里分享抽到上上签的快乐，忍了又忍，实在没忍住道：“这种很多都只留了好意头的签，就是讨巧，不能当真。”
程烟惊讶地偏头看他。
顾寒声冷着脸默默握紧方向盘。
一片静谧中，程一疑惑的声音在车里清晰可闻：“姐，姐夫究竟比你大多少啊？你们相处起来真的没代沟吗？”
顾寒声闭了闭眼，一张英俊的脸，彻底青成?了菜色。
“程！一！！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顾寒声：假的！都是假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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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寒声站在家门口,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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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烟忍着笑?，手指探过去勾了勾他的手心，故意语气哀怨地翻旧账，“别生气了，那不是你昨天说十分欢迎我半夜来开你家门？我现在无家可归，只能靠你收留，又怕你误会，只好多问一次，好以示清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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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。
依旧是晴朗的好天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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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烟心里惦记着事儿，虽然克制地抿着唇，兴奋和期待的情绪却还是从漂亮的眼睛中泄露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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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寒声环视一圈，选定了一棵不远不近的榕树，抬脚走过去。
到近处，他才发现榕树旁边还有张凤凰山的地图。顾寒声略略扫了一眼，目光顿在一个地方，挪不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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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烟捏着两张票刚走到他身后，还没说话，冻得发凉的手就被他自然而然地握住，揣进了大衣口袋里。
旁边有两个年轻姑娘盯着顾寒声看了半天，还没来得及上前交换联系方式就看到这一幕，脚下的步子立刻顿住了，“好可惜！”程烟悄悄瞟了她们一眼，耳朵微微红了。
顾寒声却根本没注意其他人，他低头给?程烟整理好围巾，凑过去小声咬耳朵，“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过来爬山了。”
刚刚小跑了一段的缘故，程烟双眼亮晶晶的，她仰头看向顾寒声，却见这人一脸的高深莫测，就是不告诉她。
程烟才不理?他，握着他的手就往入口走。
凤凰山的海拔并不高，被开发成?风景区后，山上修了不少方便攀爬的石阶，但天气寒冷，积雪都在石阶上结成?了薄薄的冰。
景区里的变化?不大，程烟三年没回?国，对路线倒还算熟悉。
她没拉着顾寒声去爬台阶，两人手牵着手，顺着一条坡度低缓的柏油路往山上走。
“你对这里很熟悉。”顾寒声坐在长椅上，捧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花。
程烟手里同样也有一碗，只是她的是甜的，顾寒声的是咸的。暖融融的热意顺着手蔓延，程烟惬意地眯了眯眼，点了点头，“是很熟悉，以前大学的时候经常来爬山。”
顾寒声也点了点头，“我刚刚看到，这山上有座寺庙，好像还很灵验。”
程烟咬着勺子，愕然瞪大了眼。
顾寒声忍笑?，站起身，朝她伸手：“走吧，带我去看看。”
寺庙就在半山腰，走路过去也不过十分钟。
景区开发得很好，纵然天寒地冻，庙里的水池还潺潺流着活水，胖乎乎的锦鲤偶尔懒散的摆尾，至于圆嘟嘟的大小乌龟，都安逸地趴在池子旁边，惯例睡着懒觉。
两人驻足欣赏了一会儿，手牵手进了主殿的大门。
有僧人立刻迎了上来，“阿弥陀佛，二位施主可是要求签？”
顾寒声挑了挑眉，程烟却已经松开了他的手，满眼期待地点了点头，“是。”
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，僧人善解人意地笑了笑?，“施主请随小僧来。”
顾寒声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，无奈地跟了上去。
五分钟后，一声木签落地的清脆声响响起，程烟停下摇签的手，期待地睁开了眼。
僧人笑?着将?捡起来的签交给?她，“恭喜施主，是上上签，施主可以去偏殿解签。”
从蒲团上站起来，程烟偏头看向顾寒声。
顾寒声摇了摇头：“我在这里等?你。”
程烟捏着木签，一脸兴奋地走了。
顾寒声收回目光，看了眼宝相庄严的金佛，又扫了眼香炉中鼎盛的烟火，片刻后从僧人那里领了香和签筒。
他有点新奇地跪在蒲团上，默默闭上了眼。
五分钟后，木签落地的声响再?度响起。
僧人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惊喜：“双签！施主好福气！呃……”
顾寒声睁开眼睛，眼睁睁看着僧人的满脸笑容变得僵硬。他低下头，看向两支签。
竹制的两根细签上，五个小字异常刺眼。
一支下签，一支下下签。
没有最差，只有更差。
僧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，看着顾寒声略微发黑的脸色，他难得迟疑、小心翼翼地将两支签往前推了推，小声建议：“要不，选一支吧？”
顾寒声铁青着脸：……
身为一个理智的成?年人，他两支都不想要。
僧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，手一收将签收回袖子，勉强笑着安慰他：“施主也无需担忧，求签这件事情，信则灵，不信则不灵。”
说完，他挠了挠光秃秃的头，转过身又小声嘀咕了一句：“这一桶总共就三支下签，一抽抽到两支，也算是天选之子，运气背到家了……”
耳聪目明的顾寒声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他的话，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。
虽然清楚求签没有科学依据，就是个心理?安慰，做不得数，可真的亲耳听到……还真挺难受的。
这股子难受一路延续，并在回家的路上不幸更难受了一些?。
等?红灯的间隙，顾寒声偏头看了眼程烟，见她抱着解签纸，神采奕奕地和程一在电话里分享抽到上上签的快乐，忍了又忍，实在没忍住道：“这种很多都只留了好意头的签，就是讨巧，不能当真。”
程烟惊讶地偏头看他。
顾寒声冷着脸默默握紧方向盘。
一片静谧中，程一疑惑的声音在车里清晰可闻：“姐，姐夫究竟比你大多少啊？你们相处起来真的没代沟吗？”
顾寒声闭了闭眼，一张英俊的脸，彻底青成?了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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